取名儿真难

此号已废,去大号玩耍了

[宝岚]三生有梦回

妖×人
也青不打ta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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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.
清晨,还未带上温度的阳光从地平线那头探出来,爬过山川与树林,慢慢照亮了整个小镇。
张楚岚难得睡不着,起来看着店里的伙计把炉火升起来,蒸了两笼馒头。等到出锅,他随手拿了个,掰开来散了散热气,吃了半个。气温跟着时间上来了,厨房太闷,他抹了把额头的汗,决定出门溜达溜达。

二.
很多年之后,张楚岚偶尔会想,那天大概他那是也是应了命中注定这词儿。

三.
门口伙计正拿着扫帚赶人,见张楚岚来了,收敛了下动作,“老板,有个乞丐讨吃的,我正赶她呢。”
这事倒也见怪不怪,隔三差五总有些乞丐来讨吃的,只是这么早在门口蹲点的还是第一次见,“给点吃的打发走,别影响生意。”
他打开另一扇门,出去时瞟了眼蹲在墙角的乞丐,乌黑的头发都长到腰间了,脸上脏兮兮的,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麻衣。只是一身风尘的模样却掩盖不住她那清秀的瓜子脸,和一双同婴儿一般纯粹而没有杂质的眼睛。
女人?
那女人抬头,与他对视一眼,毫无表情的脸似乎松动了一下。下一秒,张楚岚便被肩部一阵压力给按在了墙上,同时手腕也被紧紧抓住——是那女人干的好事,可他却连对方是如何出手的都没看清。
“张楚岚。”女人操着一口流利的巴蜀语调,眼睛里亮闪闪的,“你回来陪我了。”

四.
“老板,你认得她?”
“不认识。”
对面的冯宝宝已经埋头吃下了第五个馒头,也不知是饿了多久。
“那你还请她进店吃饭,老板你不会是个女人就…”
“我有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?”张楚岚扣了扣烟斗,“既然叫的出我名,请顿饭也不亏,吃饱了送走就成。”
“走?走去哪?”对面的冯宝宝听见了,嚼着馒头含糊不清地问他。
“你要去哪不该问我。”
“可是,之前都是你告诉要去哪。”

五.
之前?之前是什么时候?
张楚岚重新打量了一下冯宝宝,确认自己活到今天从没遇见过这号人物。
“那个姑……女侠,我不认识你,你认错人了吧。”
“没有,你样子我记得,名字也没变。”
张楚岚心想这一片都是认识自己的人,多半这姑娘道听途说,来演戏蹭一顿饭吃的。
“那你是什么时候遇见我的?”
冯宝宝掰着手指头数起来,从一到十,又从十数到三。
十三岁?十三年前?还是三岁?
张楚岚正猜着,冯宝宝忽然抬头,目光灼灼看向他。
“三百一十三年前。”

六.
张楚岚烟斗没夹稳,火星落衣服上留下了点点黑焦痕迹。
“多少年?”
“三百一十三年。”
这姑娘看来脑子也不太好使。
张楚岚无意和她纠缠,刚说了声送客,面前的桌子突然轰一声裂成两半,倒下了。
罪魁祸首正活动着手腕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语气,“你说过,如果之后你不愿意和我一起,打一顿就好了。”

七.
“老板,你怎么把那姑娘家留下了,你不会真看上人家…咦老板你眼睛怎么了。”
“…昨晚没歇好。”

八.
冯宝宝就这样蛮横地在店里住了下来。
张楚岚给她安排了一个单间,毕竟女孩子也不好和店里男人们睡一起。值得一提的是冯宝宝确实是个美人,当天洗浴后换上店里的服装后便惊了一大批人,改天店里伙计们便都转口叫老板娘了。
“你们哪个眼睛看到她是老板娘了。”
“不然?也没看老板您让她干活啊。”
那还不是因为冯宝宝不会,端盘子能把菜洒出来,切菜能连着菜板一起切碎,要不是不用付工钱,张楚岚真早想办法把她赶出去了。
他斟酌了一下冯宝宝的定位,每天自己不听话只会用拳头解决,“她是我新请来的打手。”

九.
打手很快派上了用场。
小镇客流量大,来来往往都是商人,免不了有几个多个心眼想吃霸王餐的,这一日便碰见几个自个儿把蟑螂往饭里扔的小混混。
用张楚岚的话来说,若是店里无人,便与他们免单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;若是店里有旁人,那就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,这家店可不是好惹的。
张楚岚身手不错,平常都是他亲自胖揍闹事者。这次等他赶到大堂,事情早已被解决了。
闹事者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翻着白眼,冯宝宝扭着手腕,一脚踩在长凳上,旁边的客人都被吓得缩在墙角里,一眼过去桌子凳子断了几张,地上全是碎成渣的盘子和已经被糟践的菜。
“宝儿姐!”张楚岚被这阵仗吓到了,更何况他隔老远便见着冯宝宝手上的殷红血迹。他走上前,发觉她伤口已经愈合。
“…宝儿姐,咱们去后面我给你包扎一下。”

十.
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张楚岚半夜来厨房摸点吃的,听见窸窸窣窣声音还以为闹鬼了,开门便见着冯宝宝蹲厨台前,正啃着晚上剩下来的馒头。
“饿了。”
“怎么吃的冷的。”把半个馒头从她嘴里抢出来,张楚岚生了火,把剩下的饭菜,和橱柜里的一盘糕点都放进去蒸着了。
冯宝宝正盯着他。张楚岚自诩还是个会猜人心思的人,但冯宝宝却是个例外,她看着你,就仅仅只是看着你,那眼神仿佛什么都没想一般。
张楚岚被看得一阵不自在,好在菜出锅后冯宝宝的眼神终于离开了他。
他吃了口馒头,外热内冷的,菜也这样,都怪冯宝宝看得他心慌,自己只想着快点结束她的注视了。
“啊…”冯宝宝吃了一口,歪着头想了半天,“我吃过这菜。”
“小白菜,谁都吃过。”
冯宝宝摇了摇头,“不是,是那个…中间是冷的,和你第一次做饭我吃一样。”

十一.
张楚岚捡了块桂花糕吃,等冯宝宝吃完剩下的才开口,“你和我讲讲,之前怎么认识我的?”
这几天朝夕相处下来,他终于半信半疑起冯宝宝的话语。从第一次见面起,他便莫名其妙地,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女性的亲近感,但脑海里却没有关于她的零星半点记忆。
上次出门,他被一算命的拉住,非说自己身上妖气冲天,他一瞬间就想到了店里刚来的冯宝宝,再加上惊人的恢复速度,确实不像是人类。
更何况,他也不觉得尘世间的人能活出冯宝宝那双眼眸。
“你是奴隶,我买了你。”冯宝宝回忆了很久,“然后我就跟你走了。”
“嗯?不应该我跟你走吗?”
“不晓得,忘了。”冯宝宝起身,“我只记得你一直在帮我找身世,最后得病死咯。”
“宝儿姐。”张楚岚平时怕冯宝宝,便一直这样叫她,“你告诉我,你是不是人?”
冯宝宝回答的非常果断。
“不是。”

十一.
他怎么之前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性,冯宝宝认识的是他的前世。
这事绝对不能传出去。
张楚岚没接触过,但听说过化形的妖被发现只有被除妖人追杀的下场。
“张老板,想什么呢。”
开口唤他的正是隔壁店老板诸葛青,和听说当过道士但现在在镇里定居的王也。他两平日常来,每次都点差不多的菜,张楚岚心思玲珑也早记住了,便直接吩咐厨房端出来。
“听说你得了个老板娘?”
“王道长什么时候对这种事感兴趣了?”
“不是我感兴趣,是老青非要看看。”
“既然都传是我老板娘了你还来祸害?”
张楚岚这话还真不无道理,早知道诸葛青刚来那会儿,镇上姑娘家有病没病都愿意往他医馆跑,连要出嫁的,已出嫁的姑娘都不放过。
“只是看两眼,认识认识多个朋友嘛。”
“您两眼能把姑娘魂都看没了,别想了她不会…”
张楚岚话音未落,便见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姑娘插进他们中间,在桌上放下了两盘菜,白斩鸡和小葱拌豆腐。
“菜来咯,客官慢吃。”
张楚岚一时不知道是先把冯宝宝推回去,还是先问她做活怎么突然这么上道了。犹豫之间诸葛青已经注意到了冯宝宝,后者也注意到了他。
“想必这位就是——”
冯宝宝没等他说完,突然近身,几乎与诸葛青额头贴额头。极致的距离下那双眼睛如深渊一般,诸葛青有点头皮发麻,连嘴边儿的台词都给忘了。
“你…”冯宝宝看了半晌,开口,“是花。”

十二.
诸葛青脸色刷一下变了,张楚岚察觉到,忙打着哈哈把冯宝宝推回了后庭,这才松了口气。
“宝儿姐,你刚和诸葛青说什么了,他脸色差成那样。”
“啥子,我就看出来他本体是花。”
张楚岚一愣,“他也是妖?”
“嗯。”
“那王道长…”
“他是人。”
“宝儿姐,你记得以后在外面别说自己是妖,也别说别人是妖。”
“为啥子?”
“会有人来追杀你的。”
“谁?”
“坏人。”张楚岚捧起冯宝宝上次受伤的手,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,“我知道你打得过,但也别冒这个险了。”

十三.
之后的日子,随着冯宝宝一点点的回忆,张楚岚又断断续续了解到不少前世的事情。
上一世他本是奴,被冯宝宝解救之后便发誓效忠于她。冯宝宝执着于她的身世,她只知道自己是妖却不知是什么妖,本体身在何处,寿命几何。张楚岚便带着她一路爬山涉水,走过大半个地图后染病而死,自此之后冯宝宝便又回到了一人流浪的日子。
“你最后跟我说,你会回来陪我的,让我等你。”
两人在屋檐上坐着,张楚岚听完只觉得心如乱麻。
他善于猜别人心思,更何况是自己的,自然一听便看出上一世自己对冯宝宝绝对是有青睐之情的。
只是是被救之后的感恩,还是单纯的亲人,或者男女之情,他暂且判断不出。
只是…张楚岚看着坐在他身边的冯宝宝,皮肤白过月光,加上几乎融进夜色里的身影,若不是还有明显的呼吸声,张楚岚真得以为这是个娃娃了。
这些天相处下来,说是冯宝宝一直护着他也好,说是他灵魂根部一直连着那头从未变过也好,他挺明白这一世自己对冯宝宝的感情。
“宝儿姐,你现在还想去找身世吗?”
“想。不过我晓得你不想,我也不晓得该怎么搞了。”
“我确实不太想过奔波的日子。”张楚岚把烟斗点燃,红黄的亮点随着他呼吸一明一灭,“宝儿姐,三百多年,你怎么过来的?”
冯宝宝抬眸,似乎是思考了一下,“一眨眼就没了。”

十四.
冯宝宝干活越来越上道了。
张楚岚这才发现,冯宝宝并不是什么都不会,而是需要一件件教。自从和她说切菜不能切碎菜板,端盘子不能把菜洒出来后,她一样样都做得极好。
眼见中秋节将至,张楚岚正琢磨着今年买些什么味儿的月饼,干脆让冯宝宝试吃了个遍。
“宝儿姐,你喜欢哪个口味?”
“都一样。”
问她果真是个错误,冯宝宝不挑食,食物在她嘴里都一样。
“明天我出去一趟,你在店里有问题就问小张。”

十五.
等张楚岚千里迢迢把月饼拉回来,已经是傍晚的事儿了。为了迎合大家的口味,他每样都买了些,除了五仁。
隔老远他便见着宝儿姐和另外两个人在店门口站着,近些了才看清是王也和诸葛青。
“你们两这是组团来拐卖宝儿姐?”
“哪敢啊,随口聊两句。”诸葛青见张楚岚回来了,冲冯宝宝神秘一笑,拉着王也袖子便离开了。
“他们跟你说什么了?”
“没啥子,他们说明天中秋,要好好和家人表达自己的情感。”
哪壶不开提哪壶,宝儿姐身世还没弄清,这句话不是戳她痛处吗。
“宝儿姐,帮我把这箱搬进去吧…宝儿姐?”
冯宝宝站在一边,第一次没有听张楚岚的话。最后一抹斜阳终于消失在天际,半黑不黑仿佛要下雨的天,门口的灯笼成了最亮的照明。
“张楚岚。”冯宝宝走近,牵住他的手,张楚岚第一次在她的语气里听出了情绪波动,“我不晓得什么算家人,也不晓得什么是喜欢,什么是爱,但我晓得——”
张楚岚心里一惊,忙去捂冯宝宝的嘴。
迟了。
“但我晓得,我想和你待在一起。”

十六.
这趟,不走也得走了。

十七.
张楚岚把店变卖了,给冯宝宝打理了几身新衣裳,剩下的都换成了盘缠。等马车也谈妥,准备工作全部结束,这月也接近尾声了。
中秋买的月饼还没吃完,回去时见着冯宝宝坐在门口,吃着剩下来的月饼,与她第一次来时一样。
“宝儿姐,说了多少次别吃剩的月饼了,都多少天了。”
冯宝宝见张楚岚想抢,忙把剩下的一口吞了下去,看着他身后的马车发愣,“你要出门?”
“是我们。”张楚岚把车帘拉开,“宝儿姐,虽然什么都还不清楚,也不知道这次能坚持多久,但我还是那句话。”
他牵起冯宝宝的手,在手背吻了吻,“我会一直陪着你的。”

十八.
冯宝宝看着他,歪头,“你这辈子也要当我奴隶吗?”
“啊?”
“你之前说,这样亲一下就是奴隶的象征。”
“就算…是吧。”
冯宝宝反手握住他的手,也在手背上吻了一口,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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